在我小时候稚气荒唐的想象中,世界上所有的人都住在家属院里。在街道的南面,和我们家属院相对的是盐业公司的家属院;在我们这个大院的西面,与我们相隔一条巷子,则是邮电局的家属院。有一天,妈妈带我去找她的一位朋友,我跟她走了很长的一段路,我当时感觉已经走到了小城的最东面。最后,我们走进一个空空落落的大院子,妈妈告诉我说这是食品公司家属院。我们回来的时候,经过一个更大的院子,我问院墙后面是什么,妈妈说那是棉麻公司家属院……小时候,我们附近一带的小孩儿在一起玩儿,大家彼此区分的标志不是名字(似乎那时候我们不觉得有记住对方名字的必要),而是来自哪一个单位家属院。譬如,如果妈妈问我们上午和谁在一起玩儿,我们会如此回答:和两个盐业公司家属院的小孩儿还有一个邮电局家属院的小孩儿在一起玩儿。如果我们被欺负了,也会记住欺负自己的小孩儿是哪个家属院的, 结果我们的怨意不是针对某个人,它十分抽象而模糊地覆盖了那个神秘院子里住着的一群人,还有一堆平房、瓦房。一般来说,我们不敢进入其他的家属院, 即使我们只和它隔着一道打开的铁门,甚至一个连门也没有的入口, 我们也不会走进他人的领地。很难想象,小小的孩子已经有那么强烈的“领地”意识。我们会跑到各自家属院的外面,在街边或者巷子里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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