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叶非梅奇早就不开私人诊所了,因此也高兴没有人来打搅他,他每次回家时都有这样的念头。回到家,他会立刻坐到书房里的桌子前开始阅读。他阅读的东西很多,最喜欢看的是历史和哲学方面的著作,总是看得津津有味。他几乎把一半的薪水都花在购书上,家里的六个房间其中有三个堆满了书和旧期刊。在医学方面,他只订一本《医生》杂志,每当这本杂志送来时,他总是从最后一页读起。他每次阅读都会不间断地持续几个小时,也不会觉得疲劳。他的阅读与伊凡?德米特里奇当初的阅读不同,他的阅读速度不快,也没有激动和不安,而是慢慢地、细细地体味,还常常在自己喜欢或尚未读懂的地方做标记。一个装着伏特加的长颈酒瓶总是放在书旁,另外还有一些黄瓜或者苹果,也不装在盘子里,而是直接放在桌布上。每过半个小时,他的眼睛也不离书就给自己斟上一杯酒喝了,然后也不用眼睛看,摸来一根黄瓜就咬。
三点钟,他会小心地走到厨房门口,咳几下说:“达里尤什卡,如果我现在能吃午饭……”吃过相当糟糕而且不干净的午饭后,安德烈?叶非梅奇通常会把双手交叉在胸前,然后在自己的房间里踱来踱去,不停地思索。钟敲了四下,然后是五下,可是他却还在踱步、思考。有时厨房的门咯吱一响,达里尤什卡红彤彤、睡眼惺忪的脸从里面探出来,她关切地问:“安德烈?叶非梅奇,您是不是该喝啤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