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还告诉我,我在刚满周岁的时候就会走路了。母亲把我从浴盆中抱出来,放在她的膝上。阳光透过风中舞蹈的树叶投射在光滑地板上的光影吸引了我,那影子一闪一闪的,忽隐忽现,我禁不住从母亲的腿上滑下来,摇摇摆摆地向它奔去。等这一股冲劲用完了,我就跌倒在地,哭着乞求母亲把我抱起来。
但是好景不长,春光里鸟儿欢笑,歌声盈耳。夏天里到处是果子和蔷薇花,等到草黄叶红时,深秋已经来临。三个美好的季节匆匆流逝,这一切都在一个活蹦乱跳、咿呀学语的孩子心里留下了美好的记忆。第二年,阴郁的2月到来时,我生病了。医生们诊断的结果是:急性的胃充血以及脑充血,他们宣布我无法挽救了,然而,一天清晨却出现了奇迹:我忽然发起高烧。这高烧来得奇特,退得也奇特。家人都万分欣喜,但包括医生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我从此却再也不能用我的眼睛和耳朵去感觉这个世界了。我至今还依稀记得那场病,那场母亲在我高烧不退、忍受着痛苦煎熬的时侯,在我身边温柔地抚慰着我,让我在恐惧中鼓起勇气度过了难关的大病。我还记得,我被疼痛和迷乱从半睡中搅醒,把干枯而炙热的眼睛从光亮转向墙壁,这光亮曾是我一度十分喜爱的,如今却变得暗淡了,而且日甚一日地暗淡下去。后来,视力一天不如一天,对阳光的感觉也渐渐地模糊不清了。